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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抗癌新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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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比國資委的領導提前一步到達現場。

這時現場圍滿了人,馬明霞臉上羽西牌的粉底早就哭花了。

而她和牛主任的緋聞艷事,也早被林珺扒了個底朝天,大家全都知曉了。

為騙保而殺夫,雖然馬光明早在路口等著,且主動自首,說是自己幹的。

但馬明霞和牛主任都要被帶走,配合調查。

又是一回眾目睽睽戴銬子,但這回不比上回,因為馬明霞自己知道,罪證確鑿,有馬光明頂罪,她不必死,可她這回要去拘留所了,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再或者一兩年,案子不宣判,她就出不來了。

她跟秦秀一樣,要去拘留所踩縫紉機了,她完蛋了!

她已經顧不上攻擊林珺了,同時她的黑眼圈,魚尾紋和淚溝全出來了。

這時馬宣揚還是外人,而林珺的名牌,就這樣給放穩了。

章子,也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不過馬光明一直以司馬懿自稱,各方面都算得很細致。

他在今天,還是在下午五點半請領導們來,也是經心算計過的,要林珺不鬧,他就一舉拿下廠子了,而林珺要鬧,他先斬後奏,國資委的領導等於是也被他綁架了,為了不讓市裏的領導批評,他們也得竭盡全力,保簽約的繼續。

轉眼,國資委的大領導張處長已經到現場了。

一下車,就見慈心人山人海,簡直熱鬧的跟趕大集似的,警車當著他的面,呼嘯而去,人聲鼎沸,一聲堪比一聲。

而且通往車間的各個路口上全圍滿了人。

這要市領導們真的來了,看啥,看聚眾鬧事,罵他們是一幫廢物?

關鍵是馬光明不見了,在現場的是他兒子馬宣揚,以及慈心的諸領導們。

“這到底怎麽回事?”張處問。

馬宣揚搶先說:“張處,喊武警來吧,慈心的職工不滿改制,在鬧事呢。”

頓時國資委的領導們集體嘩然。

在營改私的過程中,職工們不滿鐵飯碗被砸,總會鬧事,而這時,為了不讓他們阻止國家的改革大計,國資委有權出動武警來維持秩序。

至於公安逮捕犯罪嫌疑人,為防造成訌亂,是不會廣而告之的。

所以有他這樣一說,張處果真以為是職工鬧事,還真準備喊武警來。

林東和金荃倒是想解釋馬光明的犯罪的事實。

可現在張處長也滿頭包,他不想聽原因,他只想看到結果。

只想讓這個廠子在市領導們來之前安定下來。

所以金荃剛上前,張處就罵:“廢物,飯桶,你個廠長是怎麽當的,眼看那麽多人鬧事,為什麽不管,今天這些職工要鎮壓不下去,我第一個撤你的職!”

金荃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就要噴血,沖上去就要跟張處理論。

可他還沒開口,張處又開吼了:“能不能鎮壓,不能我馬上喊武警來。”

誤會,沖突,大多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為了安定和諧,上級不管你委不委屈,有沒有錯,安定,不出亂子是第一步!

這樣鬧下去,武警就該來了,職工會被鎮壓,簽合同一事會照常舉行。

但就在這時,忽而頭頂的喇叭響起:“慈心的職工們,家屬們,以及所有對慈心營改私一事格外關註的人們,你們好……”

國資委的領導們眉頭皺的更兇了,而慈心的職工們,卻不似剛才鬧哄哄的,沒人推著往外擠了,也沒人說話了,所有人集體安靜了下來,去尋聲音的來源。

當然是林珺,因為割過太多次腕,她必須穿長袖襯衣,配著西褲,站在印著她牌子的桌子前,兩手肘著桌子,正在對著話筒說話。

她又說:“政府要改制,不是打破我們的鐵飯碗,而是要為慈心尋求一條可持續的,能夠發展,且讓廠子跟上時代的新路線,我們必須支持。”

張處當然認識林珺,但不知道她已經回廠了,問金荃:“林珺不是瘋了嗎,她什麽時候回來的,現在是什麽職位?”

馬書記被抓,則群龍無首,金荃給林珺安排職位:“辦公室主任。”

這時人群漸漸安定下來,已經沒人吵吵了。

張處長說:“我記得她是個搞科研的,看起來她管理方面做得也很不錯嘛。”

“她能力是有的,只是因為一直搞科研,被大家忽視了而已。”林東說。

但現場依然有人不滿,而林珺,則拿著話筒走到了一個人跟前,示意他說話。

這人喊說:“馬光明是個殺人犯,他的兒子憑啥能拿廠,我們不服。”

林珺把話筒給了另一個人,那人高聲說:“說不定馬宣揚也參於其中了,公安剛才都把馬明霞抓走了,說不定馬宣揚也是殺人犯,政府能把廠子賣給一個殺人犯嗎?”

短短兩句話,信息量巨大,大到炸懵了張處長的腦袋。

也炸的別的領導們險些站不住。

可他們能怎麽辦?

難道在領導們安排好行程後,告訴上級,他們要簽約的是個殺人犯?

這時他不兇,也不吼了,上前,對林珺說:“林主任,你安撫一下廠裏的職工,我們緊急開個碰頭會去,再跟公安局對接一下情況,能阻止市領導前來當然最好,要阻止不了的話,簽約方面,要維護現場穩定,還要多拜托你。”

林東和金荃聽了這話,都有點生氣。

馬光明都被帶走調查了,馬宣揚的錢能幹凈嗎?

為什麽領導只想著鎮壓,卻不想著解決職工們的憤怒呢?

可林珺並不生氣,只說:“好的。”

對上話筒,她又說:“同志們,國資委的領導要為我們謀求一條可發展的路線,他們是站在我們職工的立場上考慮事情的,決策,也將會站在我們職工的立場上來出,大家稍安勿躁,各回各崗,靜等下一步的消息。”

張處這時要上樓去會議室,回頭對馬宣揚說:“我聽好多人說林珺瘋了,但你們看她,這不好好的,哪像是瘋了的?”

現在輪到馬宣揚頭疼了。

整天往上反映,說林珺瘋了的當然是他們家。

為了拿廠,他爸已經犧牲自己了,還要交130萬出去,留他來對抗林珺。

可如今的林珺不僅不瘋了,似乎腦子比原來更清楚了,這可咋辦?

雖然用馬光明的話說,領導已經被他綁架,500萬的來路沒人能查得出來。

他只要順水推舟就能拿下慈心,可馬宣揚的心裏直打鼓。

……

慈心的游樂場在三樓,半夏換了一條褲子,又來玩滑滑梯了。

忽而,聽到樓下響起媽媽的聲音,小女孩幾步飛奔到窗口,喊:“哥哥,拉我上去。”

法典騎在窗戶上,正在看媽媽,一手把半夏肘了上去,倆孩子一起往下看。

這時領導們已經全部上樓了,從各個車間湧來的職工們也漸漸散了,但現場圍的職工家屬還很多,而且大多是老頭老太太們,他們於廠子的感情最深,保安又不好趕人,拉起誰,抓著手就能嘮半天。

既職工們已經被驅散了,最重要的就是他們了。

萬一市領導來了,有幾個老太太在地上撒潑打滾,那比職工鬧事還叫領導惱火,因為這叫管理無方。

而林珺對付這些老太太們,很有一套的,她扶起一個,邊往外送,邊聽她嘮叨,走走,停兩步,於是聚來更多的人,再走走,再停兩步,幾乎所有人都聚一塊兒了。

出了廠區,到了新家屬區,再把門一關,這才算徹底清靜了。

倆娃呆呆的看著,不一會兒,就見媽媽又邁著大步回來了,不怪高崗說,看媽媽從廠門外走進來,大步流星走在紅毯上,恍惚間,顧法典仿佛回到了童年,他總是這樣,趴在窗戶上等媽媽。

那時的她,就跟現在一模一樣,精幹,利落,還神彩飛揚。

看她進了辦公大樓,他轉身就跑,可憐半夏還在窗戶上呢。

小女孩也不怕疼,咕咚一聲跳下來,拍拍巨疼的屁股,也追著哥哥跑了。

……

四樓會議室。

張處長剛剛放下電話,正在揉鬢額,他剛給公安分局打了電話,分局說案子還沒徹底結清,要他們等著,可市委辦公室告訴他,書記剛才結束了另一個視察工作,已經在來的路上。

這時候怎麽辦,不讓領導來,並且告訴他們馬光明是殺人犯?

那他的政績何在,不能簽約,慈心賣不出錢,書記會當場撤他的職!

要書記要是來了,簽約了,慈心倒是賣了,錢也到賬了。

可萬一馬宣揚也涉及到了殺人騙保案中,他的烏紗帽不也得掉嘛。

左右為難。

馬宣揚此時也在坐,畢竟他堅信那五百萬公安查不出來嘛,拍胸脯保證說:“張處,我爸的錢有可能來路不凈,但我的錢全是我愛人下海做生意賺來的,我保證它幹幹凈凈,再說了,都這樣了,咱們不簽約,您在領導跟前也無法交待吧。”

曾經是計委的幹部,馬宣揚最知道當幹部的為難。

現在的張處,已經被他逼到懸崖上了。

為了烏紗帽,簽約必須進行!

而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倩影從樓道閃過,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當然是林珺,她進了門,說:“領導們,外面已經處理好了。”

張處長站起來攤手:“林珺,你父親把廠子交給政府,我們沒打理好,委任了馬光明那麽個書記,政府愧對於他了。”

“倒也不至於,我父親在天有靈,能理解張處長為了國家發展而付出的辛勞和心血。不過慈心沒必要急著賣吧,它的價值可遠在兩千萬之上。”林珺說。

張處嘆氣:“慈心確實無價,可政府急著回攏資金,要用於城市基礎建設,不然也不可能出此下策的。”

所以政府要賣廠,張處也只是執行人罷了。

今天,正也是死反也是死,總之,除非他昧著良心喊武警來鎮壓職工,力保簽約,然後拿錢走人,否則他就沒活路了。

這也是馬宣揚得意的地方,張處想保烏紗,就必須簽約。

可這時林珺說:“如果您把慈心給我,雖然不能今天就見錢,但我可以保證,一周之內給您三百萬,剩下的一千三百萬,一年之內,我會如數交到政府手中,所以不要引進外資,也不要跟外人簽約了,我來主管慈心吧,怎麽樣?”

她是從國外回來的,該不會她有現金,能一舉拿廠吧。

馬宣揚本就笑的如喪考妣,此時笑已經變成哭了。

他不期林珺居然有此一後招。

張處也是眼前一亮:“你有錢,是現金?”

“我沒有錢,但是慈心有專利,馬宣揚拿到慈心,也會分三次付款吧,他會賣掉專利解決一部分的籌款問題,我也可以。”林珺坦然說。

張處刷的回眸,看馬宣揚:“你會賣專利?”

馬宣揚攤手說:“林珺買走廠子,不也一樣要賣專利?”

慈心的專利,價值要幾百萬的,但它是慈心廠賴以生存的先決條件。

要專利賣了,慈心產什麽藥,職工們還有飯吃嗎?

改制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讓廠子的效益變好,讓職工們能拿高工資。

可大多數人拿走廠子後,都是變賣家底,下崗職工,搞的怨聲載道。

張處不但否決了林珺,也否決了馬宣揚。

他說:“不可以,慈心是大家的,不是你們的,你們把專利賣了,職工就得下崗,馬宣揚,林珺,你們這是竭澤而漁,不行。”

但林珺就等他這句呢,她從包裏掏出一沓紙來,說:“我有一味藥,是十年前著手研發的,而在五年前,完成了110例臨床患者的治療報告,目前,該藥品已具備申請批文批號的資格,只要我掌管慈心,就可以拿它作為主打藥品,保證慈心的銷售。”

從乳腺散淤到附件消炎,林珺這些年著手研發的都是婦科類藥品,這些藥適用於慢性癥狀,能治病,但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是憑借慈心的口碑,才能一直銷路暢通的,而近幾年西藥發展勢頭迅猛。

不管治標還是治本,人家效果立竿見影,廣告鋪天蓋地,就占領市場了。

只一味藥,做主打產品救一個廠,怕是不行吧。

一幫領導還是覺得不行,不過還不及他們否定,林珺又說:“它可以誘導癌細胞雕亡,調節人體免疫力,且在對抗腫瘤轉移方面,具有非常好的臨床效果。”

領導中有人一聲驚呼:“你研發的新藥能抗癌?”

林珺說:“據臨床報告,它對食道癌、胃癌,肺癌,乳腺癌等都有治療作用,而且我在國外的臨床研究中還發現,它還可以緩解化療,以及放療給患者帶來的不適癥狀。”

治癌,抗癌,國藥在起步方面比西醫晚。

而目前,癌癥在全世界的常規治療法是手術切除和放化療。

癌癥無法攻克,但能輔助用於化療和放療類的藥物,就很了不得了。

它在國藥的歷史上,意義是空前的。

張處長一把抓過報告書,刷刷刷的翻閱了起來。

另有個領導說:“這藥一旦通過臨床,我親自幫你去跑批文和批號。”

還有個領導哎的一聲,說:“抗癌類的中成藥,在國內這還是首款吧,等□□來了,咱們正好可以給他們匯報一下新藥的成果。”

馬宣揚覺得不對,□□都來了,約肯定是要簽的。

張處長不想著解決他的問題,怎麽一直在翻林珺的東西,還不停點頭?

雖然他傻,可他隱隱的,也覺得不太妙。

張處把一沓文件合到了一起,在桌子上啪啪啪的敲著,忽而回頭,對林珺說:“一會兒還要來記者,你這個抗腫瘤的新藥,可以提前宣傳一下。”

一種新藥要問世,光做一百多例臨床跟蹤是不夠的,它還要經由國家藥監局的審批,要給批文,批號,要專利,才能上線。

國藥走的是傳統策略,要上一味新藥,非常難。

可西藥不一樣,人家是成熟的藥品,而且一來就帶著廣告宣傳。

所以國人慢慢中成藥吃得少了,西藥反而吃得多了。

“您是領導,您來決策。”林珺說。

讓國藥也打廣告,走出去嘛。

馬宣揚還想插嘴,可他插不上,而張處長看著表,咬牙下了決心:“金荃,緊急去幫林珺搞份合同來。”擡頭又說:“至少三百萬,一周之內必須到賬。”

林珺從包裏拿出所有的合同,說:“合同,我已經打印好了。”

張處站了起來:“林珺,你可真……”救了他的老命。

林珺其實並不想賣自己研發的那些專利,因為諸如乳腺散淤,附件消炎類的藥,她還可以再進行加工,改良,讓它們的藥效更好,可曾經為了妍妍賣過一次,現在為了慈心,她還得再賣一回。

而抗腫癌的中成藥配方,一旦申請到專利,她真要轉手,也得七八百萬。

如果她可以狠下心腸帶走半夏和法典,她在國外,會過得比國內更舒服。

但為了能整體拿下慈心,她不得不把它也貢獻出去。

“慈心是我爸的,我從政府手裏拿到它,只會更加珍惜,再創輝煌。”她說。

張處拍手:“走,下去迎接領導,進行林珺和慈心的簽約儀式。”

馬宣揚此時才發現自己被甩開了,他說:“張處長,你這麽幹,不合手續吧。”

“你爹幹的事合手續嗎,一殺人犯,把我肘在這兒,怎麽,想讓我給你們全家賠葬?”張處長也爆發了,恨不能當場打人。

馬宣揚還想追,金荃喊進來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把他堵會議室了。

此時領導眼看就要來了,張處小跑了幾步,又慢了下來:“林珺,你那味藥叫什麽名字,能不能先給我兩盒,我媽吧,食道癌。”

藥物的臨床試用有著嚴格的申批程序,可不能隨便就給誰。

“名字叫覆方半夏膠囊,您可以申請試用,但我必須坐診,判斷病人的病情,看病人的各項數據,錄入,並簽協議以後才能給藥。”林珺說。

張處長小跑著步子下樓,回頭說:“改天抽時間,我接你上門,給我媽坐診!”

市領導來了,而老謀深算的馬光明,在公安局,自以為自己玩得一手好戲。

卻不知從張處到林珺,誰都比他精。

現在,要跟慈心簽約的人已經變成林珺了。

而要不是馬光明騙保殺人一事被捅出來,林珺哪有機會,空手套白狼?

……

半夏和哥哥倆就躲在樓梯拐角處,她確定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回頭笑瞇的說:“哥哥,媽媽剛才有說半夏喔。”

法典聽到的更多,更能理解這件事的意義:“媽媽從十年前就在研發抗癌藥了,還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呢,抗癌藥啊,她,她……”男孩撇著嘴巴,要哭了。

在外婆得癌癥的那段時間,爸爸在國外留學,媽媽一邊要工作,還要照料他和外婆,雖然有保姆,可媽媽睡前要給他講故事,還要疏導小民和小憲在異國它鄉不適應的心理問題。

晚上還要起來好幾次,給癱瘓的外婆翻身子。

忙成那樣,她還能研發出抗腫瘤的新藥來了呢。

而現在,憑借那味藥,她拿下了慈心。

但他聽說過,慈心要值一千多萬的。

那麽媽媽現在,算是欠了一千多萬的債了嗎?

那麽多錢,誰能幫她還?

轉眼,市裏的大書記來了。

馬光明的被捕,職工的亂子,甚至簽約人選都變了,合同墨跡未幹。

但拱門還在,橫副還掛著,此時的慈心天下太平,簽約繼續!

林珺被一幫領導簇擁在中間,好多人在跟她握手,現場還有記者在拍照。

她站在人群中,不卑不慷,溫柔的笑著。

她很忙的,可於人群中看到半夏,揮揮手,就做了個喝水的動作。

這時馬大哈的法典才從脖子上解下水壺,要給嗓子冒煙的半夏水喝。

而妹妹為了追他摔的屁墩兒,磕的絆兒,他全然不知。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看著媽媽跟人握手,看有人在向媽媽豎大拇指,她發現媽媽比自己剛見到時漂亮了好多,她的雙頰比原來豐盈了,她的黑眼圈不見了,她笑起來時,就像半夏死後看到時一模一樣。

突然,有人說:“林珺一心系於科研事業,其最近研發的新藥,覆方半夏膠囊,將適用於多種腫瘤,以及腫瘤術後化療,和放療期的輔助治療,讓我們在此,代表市委,表達對她的感謝!”

緊接著,周圍的人紛紛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半夏隱隱約約記得,她死後知道的事情裏,有一件事是,媽媽和小民哥哥在為了‘半夏’和‘腫瘤’在吵架,似乎還吵得特別兇。

可惜她太小了,雖然她看到了很多,但她記不得太多東西啦。

只記得小民哥哥和爸爸媽媽都會反目成仇,大家都會特別傷心。

對了,半夏死後看到的,慈心廠的書記會是沈四寶,慈心所有的藥盒上會印沈四寶的臉,他還蓋很多樓房,變成一個超級大富翁呢。

不過要是媽媽當慈心的書記,那她死後看到的那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吧。

所以,半夏的媽媽真的是仙女,菩薩吧,她改變了好多事情呀。

小女孩還想多看看,但有保安發現了倆孩子,把他倆從廠裏給‘請’出去了。

……

市領導來的快,走的也快,趕六點人家就要走了。

國資委的領導們要陪著市領導們一起回去,也得走了。

臨走前,張處拉著林珺的手:“約是簽了,可錢你必須趕緊籌錢,至少三百萬,不然我在書記那兒,可就掛上號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籌錢。”林珺說。

“要籌不齊,這廠子我還得收回去。”張處心有餘悸:“不過林珺,今天特別感謝你,我向來不認為女同志有領導能力,但你今天,讓我刮目相看。”

這不性別歧視嗎?

但算了,林珺已經拿下廠子了,也不會跟張處說太多:“你慢走!”

車隊離開,廠門口的路障被拉開,職工,職工家屬們也就可以重新走動了。

簽約了嗎,廠子到底怎麽樣了,職工們都想知道。

因為今天廠裏主事的是林珺,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是一看到她,就朝著她圍過去了,這種時候,就連半夏和法典也擠不到媽媽身邊。

法典也在人群中,半夏怕人踩,遠遠的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

突然就看到有個人朝著她法典哥哥的背上搗了一拳頭,還有人一指頭彈在他的腦門上。法典這時踮高了腳,正在看他媽,忽而被人搗了一拳,當然要反擊。

眼見得有倆人打自己,他扯住了其中一個:“你他媽誰啊,幹嘛打老子?”

還能是誰,當然是剛剛被保安放出來的馬宣揚嘍。

“你他媽有病吧,馬叔叔你幹嘛打人?”顧法典說。

一家子齊心協力,馬宣發拉外資,馬宣揚辭公職,準備接管慈心,可就在領簽約前被人取代了,而且林珺甚至一分錢都沒掏就把廠拿走了,他怎能服氣。

可他沒啥能力,只能被人當成個屁給放掉。

雖說就算拿不下慈心,戶頭有五百萬,他們兄妹三人也享用不盡。

可那跟慈心能比嗎,如果拿到慈心,他們會把專利賣掉,把職工下崗,開發房地產建大商場,他們會成東海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家庭。

就因為林珺,他們的希望破滅了。

這時領導們已散,馬宣揚算是歇菜了,可還有馬宣發呢,他可是主談外資的人,他不服,他也不認為他們已經輸了,他得想辦法搞點事情出來。

倆兄弟一起收拾法典,馬宣發去找外援了,此時馬宣揚就要上場了,他故意大聲說:“喲,顧法典,法大呀,慈心廠陳浩南,恭喜你呀,你媽空手套白狼,當上書記了,以後你在慈心更要稱王稱霸,不可一世了吧?”

媽媽才當選,就有人拿他做文章?

法典舉手投降:“馬叔叔,我可沒動你。”挨的打,孩子為了媽媽,悶了。

可馬宣揚不依不饒,他說:“還需要你打我嗎,你媽現在是書記了,你想打誰就打誰,誰敢管啊,對了,你那幫社會小弟呢,那幫紅毛山雞呢,原來只敢在老家屬區偷雞摸狗,以後得進廠了吧,庫房,車間,想偷哪兒就偷哪吧?”

法典給嚇壞了。

他最近和山雞那幫來往的厲害,要叫他媽知道,會精神崩潰的。

孩子嚇壞了,搖頭,示意馬宣揚別說了。

但馬宣揚豈會住嘴,他偏要說。

不過他一手叉腰,張大了嘴巴,正要說呢,忽而背後又有人拍他:“是馬宣揚同志嗎,我是市公安局的,跟我們走一趟。”

馬宣揚楞了一下:“為啥。”又說:“我又沒犯過罪,你們憑啥逮我?”

“你妹夫李保堂在日本留學時,曾經在四個保險公司上了四份保險,折合人民幣,價值在四百多萬,當初他死,日本方面曾有保險專家來國內調查情況,而你們用國內保險公司的賠償單和公安開具的意外死亡單說服了他們,對吧?”公安說。

馬宣揚晃了晃,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當年,李保堂去日本留學時,正值日本開始流行買保險,而且保額動不動就是幾個億的日元,一旦有人意外死亡,保險公司會立刻賠付,家人就可以拿到巨額賠償。當時正值日本泡沫經濟時代,社會動蕩,常有人死於意外,家人倒是因此,能得到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李保堂深愛馬明霞,正好勤功儉學賺了點錢,跟馬明霞商量後,就全投成保險了,主要是想,萬一自己出了什麽事,可以保父母,妻子後半生無憂嘛。

可就在他出國期間,馬明霞勾搭上了牛主任,還懷上了孩子。

李保堂回國後,有一回早回家,碰上牛主任從家裏出來,當時雖然懷疑,但他沒有證據,而且李明霞是懷著身孕的,也不好鬧得太過,就對馬明霞說,孩子生出來,是自己的,他就啥也不說,好好過日子了。

但要不是,就要馬明霞不得好死,還要在慈心鬧臭他們全家,於是馬家全家人商議,就把李保堂給做了,賠的錢,不正好可以拿慈心?

其實李保堂被燒死後,動靜鬧的挺大,海東分局也來調查過,但因為當時有好幾樁大型殺人安,公安也有些懶政,就簽了個電線短路,意外身亡。

甚至日本的幾家保險公司,為防騙保,也來過人,要調查,但馬光明用公安的死亡鑒定書,和國內保險公司的賠付單堵了他們的嘴,那件事才沒鬧起來的。

他們借的是保險公司剛剛成立,制度還不完善,兩國之間有信息差的漏洞,

可現在,它被翻出來了?

“關於李保堂的死因,我們現在要重啟調查,日本方面,我們也已經通知專家前來,重新核定案件,而你,是跟馬明霞一起去日本領過保險金的,跟我們走一趟。”公安說:“你涉及了國際詐騙,請配合調查。”

馬家諸人一直認為,即使公安能查到騙保一案,查不到那五百萬的來路。

因為日本人早走了,保險公司案件眾多,也不可能再回頭查這一樁。

可公安非但查到了,而且只要上報市局,查馬家人的行蹤,甚至連是誰去日本領的保金都清清楚楚。

馬宣揚慢慢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但還在不停搖頭:“怎麽能呢,怎麽會?”

當時,從日本帶回來了四百多萬,雖然是有理有據的合法收入,但為防公安再盯上,他們這些年一直都是很緩慢,很小心的在往銀行存錢。

甚至憑借那四百多萬,馬宣揚放高利貸還賺了大幾十萬。

就跟雞生蛋一樣,當你手裏的錢達到一個閥值後,就會形成一種滾雪球的現象,總之就是,用錢賺錢,會特別容易。

但按理說公安沒可能查到的啊。

他們是怎麽查到的?

這時顧謹提了個塑料袋,正好來了,馬宣揚望著顧謹,突然明白了:是他吧。

這人仿佛生著狗鼻子,不論多隱密曲折的案子,他總能查個水落石出。

“顧謹,你他媽……”他一聲還沒喊出來,為防騷亂,公安就把他給架走了。

……

快刀斬亂麻,林珺拿下慈心了,但她同時也背上了一千六百萬的債務。

因為拿下是第一步,她還要先找至少三百萬給國資委,容後,還要付清八百萬,但這還遠遠不夠,只有給政府一千六百萬,這個廠子才能完完整整屬於她。

職工們關心工資,待遇,養老金。

基層領導們關心發展,改革,職位問題。

且不談錢,關於改革,以及如何經營廠子,林珺心裏有賬。

她也願意跟大家討論一下,因為這是她的家,是她生長的地方。

而目前,關於中醫,中藥,在國外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傳聞,中醫不僅被薩滿化,還被妖魔化了,針灸更是,在老外眼裏,跟中世紀的女巫差不多,他們新奇,他們想嘗試,但他們又把它當成笑話來看待。

小民總跟林珺說一些什麽針灸就是耍花招,很多中成藥裏其實都攙了西藥,中成藥自己本身並不管用的話,他是搞醫藥研究的,沒有證據不會亂說,可現實真的如此嗎,中醫,中草醫,在這個文明古國存在了幾千年的醫學體系,它現在到底怎麽了?

所以林珺想跟大家多聊聊,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想為中醫尋求一條持續的,可發展的道路。

有記憶以來,至少有五年了,這是林珺笑的最開心的一天。

不過她正興致勃勃的講著,忽而人群就安靜了。

還有人說:“喲,咱們廠的大女婿來了?”

林珺楞了一下,心說誰啊,這麽沒眼力勁兒,來壞她的興致了。

這時又有人說:“這不顧博士嘛,您咋來了,咋還提著洗涮用品?”

人群散開,果真是顧謹,白襯衣,青色的西褲,膚色白凈,面容儒雅中透著淡定,恰是小姑娘們最喜歡的,成熟又稱重的大叔。

顧謹向來坦誠,提著塑料袋兒,裏面裝著牙刷和洗臉毛巾,香皂。

“林珺喊我搬回來住了。”他大大方方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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